北上抗日先遣队战史(14)奔赴抗日前线

发布日期:2025-06-24 02:34    点击次数:76

1937年9月。

秋季的门阵地区,枫叶红遍,松涛阵阵。在山峦起伏的密林深处有一座寮棚,用松脂点燃的灯火在秋风中忽明忽暗。粟裕身披军衣,背靠着柴草堆正在苦苦思索。

近日来国民党'围剿'游击区的行动开始缓和下来,但是从金衢平原却不断传来各种消息和谣言,说什么'共产党投降了,红军被收编了'。这是怎么回事?粟裕随手翻动了一下身边摊着的一堆陈旧的报刊,其中有敌方的报纸,也有通过各种社会关系弄来的进步刊物,遗憾的是都已过时太久了。

他想起上海一些进步刊物曾经透露过党中央的《八一宣言》等内容,联系传闻的北平一二·九学生运动、'两广事变'、'西安事变'等消息,再加上刘建绪的'围剿'势头确实要比几个月前减弱了许多,会不会是国共两党有再次合作的可能性呢?粟裕和临时省委早已断了音讯,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有什么举动。

两天前,粟裕派出一支小部队到国民党控制区去侦察,还没有返回,下一步,部队该怎么行动呢?

远处传来哨兵喝问口令的声音。

粟裕踱出寮棚,林间黑影绰绰,向寮棚奔来。粟裕非常熟悉自己的队伍,他确认这是出外侦察的小分队归来了。

侦察参谋和几位连排干部来到跟前,粟裕将他们让进寮棚,火光摇曳中,瞥见他们兴奋的神色,粟裕知道他们此行一定带回来了好消息。侦察参谋开始绘声绘色地报告,粟裕听得不住地点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那天,几位侦察员化装成国民党的军队,一路上没碰到任何麻烦,大摇大摆地来到龙游县溪口镇,径直走进镇公所。镇长见状,不住地向他们点头哈腰,敬烟倒茶,唯恐照顾不周。化装成国民党军官的红军侦察排长,首先自我介绍说:'我们是省保处蒋志英处座直接指挥的部队,在山区剿匪,正节节胜利,忽然接到上峰命令,要我们撤出山区开赴抗日前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要给你们县长打个电话,了解一下具体情况。'镇长喏喏连声,亲自拨通了县政府的电话。

'我是县长',县长说,'现在国共合作啦,红军已改编为八路军就要开拔抗日了。省保安处蒋副处长也已从温州返回省里复命,这几天报纸上都登了。'

问明了情况,镇公所已为侦察员们备下酒菜,豪饮美食了一顿,侦察员们又搜集了一些报纸,连夜赶回汇报。

粟裕心中非常高兴,一时竟没了倦意,战士们走后,他打开刚送来的各种报纸,看了很多国共合作抗日的消息,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渐渐在头脑中明朗化了。

第二天,粟裕对部队作了形势报告,并交待大家要百倍提高警惕,严防国民党趁机使诈;同时派人下山,去寻找临时省委和刘英。几天后,粟裕和临时省委联系上了。派去联络的人员带回了刘英给粟裕的亲笔信。

从信中粟裕得知,临时省委已于1937年春同上海党组织建立了联系,接着又通过上海党组织与中央取得了联系。1937年4月,在刘英的主持下,以临时省委和省军区的名义向浙江国民党当局发出呼吁'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电文。

其时,刘建绪已奉蒋介石之命,在报纸上公开表示与共产党和平谈判。双方代表在鳌江进行了三天的谈判,但国民党方面毫无诚意,竟无理要求红军下山接受'改编',临时省委寸步不让,对方见阴谋不能得逞,便拿出蒋介石'停抚进剿'手令相威胁,谈判随即破裂。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刘建绪又给临时省委送来亲笔信,要求重新谈判,临时省委遂派代表到温州同国民党浙江当局谈判,9月16日,双方达成合作抗日的协议。

联络员还讲述了谈判中的一个插曲:国民党方面代表'四省剿共'党政处主任邓仞指着刘英在谭家桥战斗中负伤的右手,明知故问:'请问,刘先生向来用兵有方,这是如何负伤的呢?'

刘英大笑起来:'手么,是被恶狗咬伤的,邓先生有所不知,我自幼喜欢打狗的,经常打得这些畜牲头破血流,这手被咬伤一点,又算得什么呢?'

几句话,说得邓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是尴尬。

接到刘英的信后,粟裕根据临时省委的意见,给国民党遂昌县长发出信函,要求他派代表到门阵地区与红军谈判。

不久,国民党遂昌县政府的代表来到门阵,向粟裕递交了县长的回信,敦请粟裕率领红军游击队下山,进城共商合作抗日大计。

粟裕对那个代表说:'为了共同抗日,我们愿意同国民党当局进行停战谈判。但是我们有三个条件。第一,我们将开赴浙南根据地,你们沿途不得留难;第二,我们已经停止了打土豪,你们要给部队补充弹药和给养;第三,合作不是投降,改编不是收编,双方是平等合作,要保持我军的独立性,我们暂时不进城。'

那个代表表示愿意回去报告,并尽快给予答复。

几天之后,谈判在门阵举行。

双方自我介绍后,便在方桌两侧各自入座,虽说是和平谈判,但同桌而坐的是血战了10年之久的死对头,因此气氛显得很紧张。不过,因为有国共言和的大前提在,谈判进展还算顺利,双方达成协议,国民党方面完全同意了粟裕提出的要求,欢迎红军下山。

当红军队伍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县城的时候,城里百姓扶老携幼、争相观看。队伍经过杭州时,浙江省省长黄绍兹设宴招待了粟裕等红军将领。

黄绍兹打量了粟裕半天,仍然怀疑地问:'你就是粟裕?不像!不像!'粟裕幽默地说:'黄省长一定以为我是青面獠牙吧?'

'那倒不是。'黄绍站仍然摇头,'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瘦弱的书生。'

他接着又说:'粟裕你这个人呀,实在不可思议,我打你时,年复一年,东征西讨,不知费了多少力气,连你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可是和谈一开,城里乡下到处都是你的人!'

和谈成功,粟裕接着便率部到浙南平阳与刘英率领的临时省委和挺进师主力会合。长期分散在各地活动的游击小分队,也都相继赶到了平阳北港的山门街。

战友们重逢,个个眉宇间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重逢的欢快。刘英、粟裕点验了部队,共有四五百人。两人相对,感慨万端。三年前,挺进师初建时,人数与此相当,然而其成员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来红七军团、红十军团的老骨干剩下的已经不多了,新补充的大多是上海、温州的知识青年和当地的工农子弟。

令刘英和粟裕感到快慰的是,早在1934年7月就已接受的先遣北上的任务,至今终于可以问心无愧地上交一份圆满的答卷了。寻淮洲、方志敏,还有许许多多的先遣队英灵,当可含笑九泉矣!

'生而为英,死而为灵,念我烈士,万古垂青。'这是刘英为在浙南三年游击战中死难烈士所写的悼词,对此,全体为赴国难,英年早逝者当之无愧!

挺进师经过整顿,正式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浙闽边抗日游击队'。为了加强抗战力量,总队部在大墩村举办了党员干部训练班,在山门街小学开办了抗日救亡干部学校,部队补充了新兵,开展了形势教育和抗日军事训练。

1938年3月,党中央决定,由刘英主持浙江省委的工作,带领部分武装人员和干部继续留在浙江开展抗日民主斗争;由粟裕带领'抗日救亡总队'开赴皖南参加新四军的战斗行列,并以抗日救亡干部学校的部分人员组成战地服务团随部队行动。

3月18日,粟裕率领浙闽边抗日游击总队和战地服务团,由平阳山门出发。

一路上群众箪食壶浆,夹道欢送,部队途经瑞安、泰顺、丽水、松阳、遂昌、龙游、常山、开化等地,经过20多天的长途跋涉,到达安徽歙县的岩寺,编为新四军第二支队第四团第三营,正式走上抗日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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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山、刘英、粟裕和即将开赴皖南抗日前线的指战员在平阳山门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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